清明泪洒万堆纸

老婆半路走的早，三个儿子都还小。袁大头断了续弦念想，含辛茹苦把三个儿子拉大成人，娶妻成家。

按理说苦尽甘成，袁大头乐享天伦。但三个儿子清一色“大红公鸡尾巴长，娶了媳妇忘爹娘”。三个儿媳也是一个模子倒的，异口同声嫌袁大头猥琐邋遢，从没把他喊声爸。甚至教唆孩子即袁大头的孙子与袁大头“少见面不说话”。

――袁大头变成了冤大头。孤人又单户，寂寞加孤独。

今年冬天特别寒，身体衰弱病不断。腊月夜长，风雪虐狂。袁大头感到自己大限已近，再加上三个儿子多少天也不来闪个面。袁大头越想越胀气，越想越偏激，竟换上自己早已准备的老衣，上吊了……

三个儿子在村人的谴责声里人均抬埋了袁大头。

春节过后，春分这天。村上在城里承揽绿化工程的钱百万，拟将钱家祖坟“绿化美化硬化亮化”。重金请了风水大师来钱家祖坟做法。风水大师路过袁大头坟地时，惊叹一句：这一家茔宅风水赞，后辈能出管官的官。

此话如风很快旋到袁大头三个儿子的耳中。三个儿子如沐春风，十分激奋。不约而同立即行动绞尽脑汁为清明节给袁大头上坟做准备――为了让自家的儿女如风水大师一语成谶：做个管官的官……

清明节这天，三家人在坟上摊牌较劲：看谁印的纸钱多，比谁摆的贡品好，甚至在外面上学、工作、当兵的孙辈们，趁清明放假一个不少全部坟上集结，并从各地带来袁大头生前没见过更没吃过的好东西……

三个儿子悲天悯地的大哭，三个儿媳叫爹呼爸的呐喊，孙儿孙女只见雷声响不见雨点落的干嚎，仿佛一曲人间交响咏叹调……袁大头坟堆苫满的五彩花纸，在疾风中恣意乱飞，呜呜咽咽……

不远处，邻村任家坟上立碑。请来圆光寺里的大头和尚双眼微闭，手敲木魚，念词如戏：子女一次生前孝，胜过墓地万次扫。清明泪洒万堆纸，不如在世一碗粥……

作者简介：李向荣，男，六零后，现供职固原市广播电视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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